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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的一场大火断送了北京的电竞梦-凤毛麟角
*本文由商业人物(biz-leaders)授权转载,作者:冯超,原标题《那场大火如何改变北京的》
15年前,2002年6月16日凌晨,北京市海淀区学院路20号院内的“蓝极速”网吧发生火灾。那晚,上网的人有30多个,大火造成25人死亡,13人受伤。网吧靠近清华、农大、地质大学等八所高校,火灾致死的人里,半数以上是在校的学生。
北京市公安局后来查明,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几个少年与网吧管理员产生纠纷,起意报复。这几个少年拿着空雪碧瓶子妖气娘,花5元钱买了1.8升汽油。就是它点燃了蓝极速网吧。
那年前后,除了火灾,北京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国历史学家布罗代尔曾将历史分为短时段、中时段、长时段。采用这个分法,北京当时发生的事情,在短时段内的效果是肃清了一批黑网吧;而从中时段来看,这些事情影响了北京的电竞氛围,最终,上海成为了中国的电竞之都。

01
大火之后,北京电竞政策紧箍咒成型
对于蓝极速火灾事件,新华社援引时任北京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刘德介讲话称,这次火灾造成的群死群伤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市伤亡最多的。
火灾当天,政府就宣布,对北京所有网吧进行停业整顿。政府的专项治理分为两个阶段,7月30日是排查和清理;10月1日之后进入换证与规范的第二阶段。那年11月,《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以及随后的政策给网吧套上“紧箍咒”——总量限制、不批单体、不准外资,只准连锁。而政策松绑则要等到移动互联网遍地开花的2014年,其中的一条松绑政策是,“网吧可兼营竞技娱乐”。
火灾事件时,中国的CS电竞职业队员卞正伟(别称:Alex)还没拿到世界冠军。据《中国电竞幕后史》所描述,当时北京的DeviL战队打算成立一支分队,队员包吃包住,每月1200块。这在当时是不错的条件。
但是因为蓝极速网吧着火事件,卞正伟拖到12月份才从重庆老家来到北京。他来京时,网吧依旧不开门。网吧无法营业的影响是很大的。DeviL战队的队长(网名叫110)就是网吧老板。那时候的网吧需要比赛拉动人气,无法营业,队长的收入只能下降了。
除了卞正伟,DeviL战队还有另外三个重庆人。
1998年中国互联网勃兴时,电竞是由一帮川军带起来的。那些最早在电竞比赛上获得冠军的人大多数是川军。比如,星际争霸的冠军马天元、亚洲第一的PFS选手孟阳、CS的卞正伟等等。这些人都是从小在网吧接触游戏,而爱上游戏。
卞正伟第一次玩CS头晕,呕吐,看网吧的人都开始玩这款游戏,就沉迷于这款游戏。在重庆时,卞正伟加入了职业队,这个队伍没有工资,只有在网吧免费使用电脑进行训练的待遇。孟阳,这个被街坊嘲笑为“杀人犯的儿子”的小孩,在母亲经营录像厅旁的网吧玩游戏打发时间,最后将游戏乐趣转换为职业。

在2000年左右,中国诸多的电竞赛事由网吧老板主办,他们提供场地和奖金,其目的是为了招揽生意。曲芷含2000年初,孟阳来北京参加比赛。那时候,第一届WCG和CPL赛事都在太平洋电脑城的大楼里,孟阳打完一场,上楼,再打一场。这两个国外的比赛日后都成为了电子竞技的头部赛事。
来自川渝地区的玩家开始向北京靠拢,也是看到当时北京的电竞氛围,大的比赛在此落脚,而大的电脑公司、一些科技公司总部落地于此,也会以赞助的方式支持电竞比赛。
2002年蓝极速网吧着火后,北京的网吧被严打,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北京的电竞氛围。而接下来北京出现的几件事情,又开始影响电竞了。当然,它们是以“好消息”的形式呈现出来。
02
ChinaJoy落户上海
2003年11月18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在中国数字体育平台启动仪式上,国家体育局宣布,电子竞技成为第99个正式的体育项目。如今,国人谈电竞发展,总会提到这个关键的事件。对于当时的电竞人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当下人们可能忘了当天公布的另外一条消息:全国电子竞技运动会(China E-sports Games,简称CEG)将在次年第一季度揭幕。这项被冠以“全国最高级别的电子竞技大赛”的比赛由中华全国体育总会主办,华奥星空承办。
华奥星空总部设在北京,由国家体育总局支持,中国奥委会、中华全国体育总会与香港中信泰富有限公司于2003年11月合作成立。中信泰富向华奥星空注入资金3亿元人民币,享有公司50%的股份,公司CEO由中信泰富方面任命。
中信泰富是谁?它的缔造者荣智健是原国家副主席、“红色资本家”荣毅仁之子。据《证券时报》,1986年,44岁的荣智健加入香港中信,出任总经理,“在国务院支持下进行了一连串收购,最重要的是借壳香植球的泰富发展上市,正式易名中信泰富。”荣智健带领中信泰富在资本市场纵横捭阖,先后完成多次收购叶阐,1996年,荣智健借香港回归之势增持中信泰富股权,此后多次登顶富豪榜。
华奥星空以及由体育总局支持的CEG比赛在当时引起轰动,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游戏开始登上大雅之堂的转折点。但是接下来则出现了一系列的矛盾。
首届CEG比赛原定于2004年3月底开赛,但后来延期至4月17日。为选手留出时间只是原因之一,而主要的原因则是华奥星空内部出现调整,原有的赛事方案被否定。

华奥星空副总严寅江是连锁网吧中录时空的董事长。中录时空是网吧严打后少有的拥有连锁牌照的公司。按照CEG的比赛规定,比赛场地由各个赛区自己选定,可以是“有条件的网吧或其它适当场地”。中录时空是比赛的协办单位,CEG的官网上也注明了各地承办比赛的连锁网吧。
《21世纪经济报道》称,在2004年春节前后,有关部门规定,体育比赛不宜在网吧举行。这是否与文化部对网吧的严管有关?华奥星空的发言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不满18岁的未成年人不能在非节假日进入网吧,而电竞爱好者很多处于这个年龄段。
在网吧举行比赛,可以利用当地的硬件设备,节省成本。网吧无法举行比赛,只能转移到需要重投入的体育馆。华奥星空CEO林殿魁、副总严寅江离职,CEO位置空缺半年之久。《21世纪经济报道》援引分析人士的观点称,中录时空并非华奥星空的投资方,而其高管严寅江兼任华奥星空副总与华奥星空希望获得文化部支持有关,离职则是商业利益没谈拢的结果。
后来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的市场总监王漫江接手华奥星空,但运营出现不少问题。
据《经济观察报》报道,电竞的俱乐部由各省体委管辖,华奥星空给各体委拨款100万元。但是“俱乐部对归口体委管理的政策有着天然的抵触,而拨给各地体委的100万元人民币大多未能到达俱乐部手中,因此俱乐部和高水平职业选手的参赛积极性不高”。
北京WNV电竞俱乐部负责人接受采访时称,“我们一年向俱乐部投入120万元人民币,征战CEG联赛半年的一个单项冠军奖金不到5万元,层层扣除之后到俱乐部这里只有1万多元”。赛事主办方也希望从俱乐部身上获得收入,“就算拿下CEG所有冠军奖金总额不过30万,而每个俱乐部向CEG交纳的管理费却达50万元之多”妈妈十二愿。
2005年7月,华奥星空进行股权变更,中信泰富退出。CEG赛事逐渐被人遗忘。华奥星空在2004年向CEG投入超过1000万元。中信泰富退出前,投入的3亿元基本花光。当时评论认为,中信泰富并非是为电子竞技而来,而是为加强与体育总局的联系,挖掘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商机。
其实在2004年初,CEG除了谈赞助,还在跟两家全国性电视台就电视转播谈合约。但接下来,广电总局就出台了《关于禁止播出电脑网络游戏类节目的通知》。各地电视台、央视esport等电子竞技节目停播,中国电子的主要盈利模式,即出卖转播权,被掐断。这个《通知》打击了北京的电脑硬件产商,他们对电竞广告投入开始减少。
文化部在网吧设限,广电部禁止电竞比赛的电视转播。政府部门对电竞的意见不一致。
一些电竞人注意到一个奇怪的时间点。首届CEG比赛原定于2004年3月底开赛,后来延期至4月17日。而文化部出台禁播通知的时间则是一周后的4月21日。
2005年时,北京国贸展览厅举办了一个名叫CKGG的中韩对抗赛。这是由共青团中央、司法部连同韩国政府部门举行的电竞赛事。这个官方支持的赛事赞助商有三家,分别是韩国的泛泰、现代、SK集团,没有中国的赞助商。当时团中央的一位领导在发言中提到,“两国青少年在数字互动领域的交流与合作将不仅有利于促进各自国家的信息化进程”。
但韩国电竞崛起的一项重要原因便是转播权的售卖。在中国,广电总局的禁播通知使得电竞失去了重要的盈利和推广模式。
中韩对抗赛举办的当年,由新闻出版总署等十二个政府部门指导的ChinaJoy (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展览会)则在北京举办一届后决定永久搬到上海。
时任新闻出版署副司长的寇晓伟是Chinajoy的提议和组织者,他于2011年下海经商。他后来在采访中透露,最开始展会的名字是中国国际游戏展览会,但担心反对者众多,就改了名字,而将展会永久落户上海的原因是发现外企倾向于上海,调查发现,“上海这边的参与度非常高”。
上海的《文汇报》引用上海市新闻出版局资料称,2003年全国最受欢迎的10款游戏中有6款来自上海;13.5亿元的全国游戏营业额中,上海也占到70%以上;两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游戏公司:盛大网络和第九城市是全国最大的互动娱乐企业。一位记者写道,展会永久落户上海,将有助于进一步形成上海的“互动娱乐高地”地位。
03
上海电竞崛起,IEG,WE成立
就在北京火灾的2002年,上海一个名叫Replays.net的网站诞生了。它的创办人叫周豪,办网站时还是上海交大大二的学生。他发现很多玩家喜欢看Replays(比赛录像)学习技巧,就创办了这个网站。周豪忧心忡忡,其一网站赚不到钱,就靠电竞爱好者支持,其二,服务机房没有防火墙,网站总是遭到攻击,瘫痪最长能达两个月。
2005年,一个叫许云波的人来到上海。许云波是全球最大的买卖游戏虚拟道具公司IGE中国区的负责人。许云波喜欢周豪的网站,两人关系不错,经过谈判,IGE收购了Replays.net大部分股份。
Replays.net有了更多的资金和一个强硬的后台。许云波就问周豪张菁芳,要不要做些牛气的事情dnf凤凰羽,比如创办一个俱乐部?于是,中国电竞的旗舰型战队,培养出知名选手李晓峰等人的WE俱乐部就此诞生。
(值得一提的是,08金融危机时,许云波和周豪就商业化上出现分歧,双方大吵一架后,周豪离开WE俱乐部。在东南亚,周豪跟刚才南洋理工大学毕业的陈欧一起经营了GG对战平台。陈欧如今是聚美优品的创始人。)
2005年4月28日WE俱乐部成立,许云波想在上海搞个成立仪式。周豪觉得机会难得,不如创办个比赛。当年6月,第一届Stars War国际电子竞技明星邀请赛诞生。据《中国电竞幕后史》介绍,比赛打到晚上12点,现场还有200名观众没走,等着要选手的签名。
在这次比赛前不久,许云波又以个人身份创办以游戏视频为主要特色的网站GamesTV。许云波一来是看到了年轻人对互联网的依赖,二来是看到电子竞技在电视台被封杀,视频是一个捷径。
2006年初,在上海举办的第二届邀请赛在中国创造了一个线上视频直播、线下赛事、赞助商三者结合的新模式。从后来的发展来看,电竞人确实因为直播、视频类平台而获益不少。
广电总局虽然禁止在电子竞技类节目在电视播出,但规定还有个“后门”,禁播的平台是开路频道,而对付费加密频道限制则很少。因为担心GamesTV没有视频传播许可证,许云波推动GamesTV与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旗下付费加密频道“游戏风云”的合作,由GamesTV经营游戏风云频道广告以及游戏风云频道商业运作。
2007年,游戏风云频道推出了全国电子竞技联赛(G联赛),这是国内首个电子竞技电视联赛。从那个时候起,为了参加比赛,电竞人员开始频繁出现在上海。
而在2012年之后,电竞俱乐部则陆续搬到上海。其中的主因便是受一个名叫ACE联盟(中国电子竞技俱乐部联盟)的组织的影响。这个组织的民间在2011底成立。依据官方文件《中国职业电竞俱乐部联盟规章制度》描述,其主要职责为:“扶植国内职业电竞俱乐部的经营,能够让所有注册俱乐部稳定的运营及发展,规范俱乐部运营模式及选手个人行为,保障俱乐部和选手权益。”
虽然这两年ACE联盟在处理队友、俱乐部的关系上饱受批评斑鸠打笼,但它在2013年于上海组织了WPC联赛。WPC超长的赛程以及线下的赛制,让电竞俱乐部开始考虑在上海落脚。其次,ACE联盟在上海,俱乐部的选手注册、转会谈判都能方便不少。
Ehome这个老牌的电竞俱乐部,在知乎上回答“为什么中国电竞俱乐部大多都在上海或上海周边地区?”,提到了一个原因,那就是网速,“网络条件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影响因素……国内各个项目的大赛也都是用电信网络进行的,以前玩游戏的玩家都体验过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是电信,而我是联通。”
资料显示,从2013年开始,宽带发展联盟每个季度发布《中国宽带速率状况报告》,在近几年的网速报告中,上海的网速一直在国内排名第一。
而《中国电竞幕后史》的作者BBKinG在回答知乎这个提问时说:十年前左右,“北京,办比赛开始越来越困难,不光是厂商投入减少,场地审批也成为一个麻烦的事情,在北京做活动,受政策影响很大,如果做的电竞赛事里有外国人参加,还需要国家体育局这一级的批文。而在上海,做活动申请场地相对简单,因为商业化程度高,只要你公司合法,费用交齐,公安消防手续很透明,在上海办活动越来越简单,2010年之后,办电竞赛事,连国家批文都很少会要了。”
04
北京电竞还有未来吗?
2014年有关部门放开对网吧的紧箍咒后,电竞产业成为一个风口,各个地方都在兴建电竞小镇,重庆的贫困县忠县为此甚至投资40亿元。2017年6月电竞数娱小镇启动仪式在杭州举行。
2016年4月,一项名叫NEA(北京电子竞技公开赛)的比赛正式启动。这场比赛由国家体育总局体育信息中心、北京市体育局指导支持,北京市体育竞赛管理中心、国家体育场·鸟巢主办,同方传媒(北京)有限公司承办。总决赛现场放在了鸟巢。

关于这场比赛,很多网友发问,这个比赛的视频直播为何不能发弹幕?NEA内部人士说,CCTV不会有直播,但会有新闻稿。最终,这场在鸟巢耗资4500万元的比赛被自媒体评价为“烂”。
NEA当时并没有将腾讯的电竞热门游戏《英雄联盟》纳入比赛项目,这在当时引起了讨论。但今年11月,由腾讯等公司主办的英雄联盟S7决赛在鸟巢打响时,弹幕在斗鱼等直播平台上刷屏,连续几天出现在微博热榜上。

北京电竞还有未来吗?

毛琳Michael,互联网市场从业者,微信:361986574,微信公众号:凤毛麟角(fengmaolj)
有趣的态度 有趣的公司 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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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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